此话一出，全场寂然。
　　之前的商业宴会，也有人问他。
　　“时总，什么时候带你养的金丝雀出来，给大家看看？”
　　时淮序抿了口酒，淡淡回绝：“她不适合这种场合。”
　　回绝了邀请，却没否认时晚星是金丝雀。
　　明面上不戳破，但沪市所有人都默认，时晚星是时淮序心血来潮养的玩物。
　　哪怕是养了十年，玩物始终是玩物，正主一回来就得滚蛋。
　　可现在，时淮序对于时晚星的态度，又叫人摸不着头脑了。
　　众人看向柳晚忆的眼神从祝贺和艳羡变成了八卦和可怜。
　　正主比不过替身，还是第一回见。
　　柳晚忆的笑僵在脸上，死死咬着唇，才维持住面上的表情。
　　众人的视线让她格外难堪，对时晚星的恨意也越发强烈。
　　该死的时晚星，出国了还不得安宁！
　　直至嘴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，柳晚忆才重新挂上笑，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。
　　“我从没把时晚星看作替身，虽然她做了很多傻事，但她依旧是我和淮序的侄女。”
　　说着，柳晚忆含笑看着时淮序：“淮序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？”
　　可柳晚忆的笑容却没有往日的魔力。
　　时淮序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：“不是。”
　　这天宴会时淮序喝了很多酒。
　　猩红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，没有丝毫醇香，只剩涩意。
　　司机送两人回家的时候，忍不住劝道。
　　“时晚星小姐已经成了顾家的人了，您别太为外人伤心。”
　　外人？
　　时晚星什么时候成为外人了？
　　宾利车里，冰冷的寒风钻进车窗，直直割过时淮序的脸颊。
　　他抬眸望向副驾驶，那个时晚星常坐的座位，此时却空空如也。
　　他疲惫地摘下眼镜，按了按着鼻梁，没说话。
　　还有什么要说的？那个在她身侧轻言细语说话的时晚星，已经不在了。
　　回到家，时淮序先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。
　　望向镜子中的时候，时淮序有一瞬间的愣神。
　　原本疏离的眼眶染上一层殷红的绯色，破碎不堪。
　　难怪向来话少的司机会让他别伤心。
　　走出洗手间，柳晚忆已经煮好了醒酒汤，万分温柔道。
　　“你一喝酒就头疼，我给你按按太阳穴吧。”
　　看着和时晚星万分相似的眉眼，时淮序有一瞬间的恍神，情不自禁呢喃：“晚星。”
　　柳晚忆霎时变了脸色：“淮序，你醉了，我是柳晚忆。”
　　时淮序恍然回过神，这才看清柳晚忆的脸，眸子刹那冷下去：“是你。”
　　柳晚忆气极，心中暗骂。
　　时晚星，我倒要看看你远在他乡，怎么和我抢男人！
　　这么想着，她挤出两滴眼泪，拉着时淮序的手。
　　“答应我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别的女人好吗？”
　　时淮序没说话。
　　可有时候，沉默已经代表一种答案。
　　柳晚忆心彻底沉下去，破釜沉舟去房里收拾东西，假意要走。
　　“如果你做不到，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。”
　　时淮序薄唇轻启，终于吐出两个字。
　　“随你。”
　　柳晚忆收拾东西的手一顿，“啪”的一声摔上箱子，拎起来就要走。
　　她根本没有带什么东西，她只是在赌，赌时淮序会对她心软。
　　可直到她打车住进酒店，时淮序还是没追来。
　　时淮序将身子重重摔在沙发上，再次给时晚星拨去电话。
　　或许是因为酒精把思念放大，或许是因为司机的那番话。
　　但无论是什么，都不该是那不该萌发的感情。
　　最后，时淮序跟自己说：
　　他是她的小叔，关心她的婚后生活是自然的。
　　电话嘟嘟响着，每一下都砸在时淮序的心脏上。
　　半晌，时晚星的声音传来：“小叔。”
　　时隔多日听到时晚星的声音，时淮序胸口一滞，嘴边的话滚了几圈才开口。
　　“这些天你过得好吗？”
　　时晚星说：“我在这里过得很好，就像你说的那样，斯屿对我很好。”
　　“晚星”“斯屿”。
　　不过半个月，两个人就能这么亲昵地称呼对方了吗？
　　时淮序的声音沉了几分：“你们去哪……”
　　话没说完，电话那头传来顾斯屿的声音。
　　时晚星的话语染上笑意：“抱歉，小叔，斯屿找我了。”
　　说完，挂了电话。
　　时淮序看着早已黑屏的手机屏幕，良久，忽然发现上面落下一滴水珠。
　　他以为天花板漏水，抬眸去看，才发现是自己落了泪。
　　此时此刻，他终于发现，他已经彻底失去时晚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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